HISHE,EMH

超蝙(?),Ianthony (—2010左右,现在这两不关我事),豹鹰(鹰眼)

杂食

求多带我豹玩

可私信瞎聊

以及,看头像就知道,我对我菊苣真爱(划,头像是怎么看得出来啊

 

当他们看夕阳时,他们想些什么

大树施它活:

冗长逼逼预警

毫无情节预警

出现任何地理知识错误,都是lo主地理老师的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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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太高,草太深,光是找到通向峰顶的正确道路,就花了Steve不少功夫。

 

Steve终于踏上山顶,一眼就看见Bucky盘膝坐在崖边那块平滑的大石上,身边围着一群吵吵嚷嚷的Wakanda孩童。

他止步凝望。

Bucky正认真地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清脆话语,低着头,和他们目光齐平,不时做出回应,声音柔和。

他今天没有束发,只是随意地任棕发散在白皙的肩头。红袍一侧,宽大的靛蓝裹巾松松垂落,掩去空荡荡的左肩。已近日暮,阳光细碎地浮动在他的眉眼上,像一重模糊的金色的雾。

这幅情景,让Steve莫名想起了Scott买给他女儿的绘本故事:

春天到了,森林幼儿园开学了。一头犄角尖尖的鹿老师,站在遮盖如荫的大树讲坛上,被一群毛茸茸的动物幼崽环绕着,耐心地教他们认识春天不同的花朵。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淅淅沥沥地漏下来,洒在他漂亮的犄角上。

 

他一时有些犹豫,担心自己会不会打扰鹿老师的授课,该不该先退回去等一会儿。

但那头鹿老师已经远远望见了他,俯下身来,对孩子们微笑着低声说了什么,他们便嬉闹着一哄而散,像一群精力充沛的小马驹,踢踢踏踏地奔过Steve身边,消失在山路拐角。

 

Steve走近前去,单手一撑,翻上大石,坐到鹿老师身边。

「今天怎么到这么高的地方来?往常你都陪他们在河边玩的。」

「他们跟我炫耀,说Wakanda能看到世界上最美的落日。」

鹿老师笑起来,往右挪动,在石头上给Steve腾出一个位置。

「我问他们【那哪里又能看到Wakanda最美的落日?】他们就拖着我来了这儿。」

 

Steve「啊」了一声,低头往山下望去。

这里是Wakanda最高的山,Mount Kanda。

从山顶俯瞰,可以望见整片草原浩荡铺展开来,牛羊漫步,绿浪起涌,牧人的小屋星星点点,散落在湛蓝天穹之下。不时有披着白色大氅的骑手飞驰而过,像一尾银鱼穿梭在碧色的大海中。山脚之下,恩典与智慧之河(River of Grace and Wisdom)正自峡谷间逶迤而出,波光粼粼,缓缓流向与草原相接的白云深处。

「不用落日,就已经很美了。」

Steve喃喃说。

Bucky点点头,表示附议。

「你回来得真早。」他微笑。「我还以为我要像小王子一样,一个人坐在这里看四十四次日落,你才会回来。」

Steve也忍不住笑了。Bucky一直喜欢这个法国飞行员写的童话,尽管知道那位蓝天白云的耕作者早已和他们一样,献身于同一场战争。

「任务中途,听说Wakanda发生内乱,就着紧赶回来了。」

「内乱?」Bucky歪了歪脑袋。「Shuri说我尚在静养,不肯告诉我太多详情。」

Steve知道。Bucky解冻不久,还未恢复,黑豹兄妹并不愿用自家国事过多地惊扰他。

他组织了一下语言。

「嗯,是这样的,国王有一个弟弟,不是亲生的,想抢他王位——」

「于是就骂他,打他,捅他,把他丢得远远的,自己坐上了王位?」

Bucky熟稔地接口道。

「你怎么知道?」

Steve愕然。

「你跟我讲过啊。」Bucky眨着眼,无限天真地看着他。「这就不是你的同事Thor,和他弟弟的故事吗?」

「不,不是的。」

 

听完年轻的黑豹国王和他弟弟波澜壮阔的斗争史,Bucky很是感慨。

「陛下真是只厉害的猫。」

他真诚地说。

「我们应该送他一个毛线团嘉奖他。」

「……Bucky,不要再跟着Sam说和猫咪有关的愚蠢笑话。」

忍到现在,唯一还能阻止T'Challa用和鸟有关的愚蠢笑话疯狂回击的,只剩下作为一个国王的最后自尊。

「其实,在罗马尼亚看见陛下的弹性猫咪装……」

Bucky不理他,继续若有所思。

「我还以为,Wakanda当地的三餐主食都是妙鲜包呢。」

 

「……你这样,陛下很难不想再追杀你一次。」

Steve说。

他竭力绷着严肃的面孔,但其实内心几乎大笑,又隐隐想要落泪。

他会开玩笑了。

一瞬间,Steve似乎又看见那个明亮的布鲁克林少年,挑起军帽,朝他露出得意的坏笑。

 

 

离开西伯利亚,来到瓦坎达的数日后,Bucky告诉Steve,他想回归冰冻。

Steve没有当即表示反对,也没有表示赞同。

他只是长久地凝视他,在那双绿眼睛的眼底读到沉静、平和又深不见底的疲惫。

他诚然不复是那个冰冷暴戾的winter soldier,可也不复是那个活泼机敏的sergeant Barnes。

 

那份冬兵的档案在Steve眼前快速翻动。那么多的痛楚,那么多的灾厄,那么多不当承受的鲜血……他早就应该破碎了,任何人都应该破碎了,四分五裂,消散殆尽,再也无法缝补完整。

可他的朋友现在仍然站在他面前,疲惫而平静,用自己的双腿支撑着自己的重量。

你如此美丽,又如此强大。他想。几近敬畏,又满怀哀伤。

这就是我们共同攀登的圣山,在那空气刺痛鼻腔的至高之顶,神必预备自己的燔祭。*(1)

而我爱你。爱你朝圣者的灵魂,也爱你变化的容颜蕴藏的忧伤。

所以我看着你将自己献为牺牲,一次又一次。

 

于是他说:「好。」

怀着同等深重的痛楚与爱。

 

他站在冷冻舱前,双手插袋,注视着Bucky在冰霜中缓缓阖上双眼。

那一刻,Steve忽而无法自制地想起了儿时听过的希腊神话中,被命运放逐的俄狄浦斯王,走向复仇女神圣林的情景。

天地晦暗,风雨将至未至,远方传来隐隐的雷霆。

时辰到了。

背负罪孽与诅咒的国王,双目俱盲,满衣风尘,在复仇女神圣林里坐下,用泉水洗去漫长流浪中的尘埃与污垢,穿戴起节日盛装。而后起身,衣冠清洁,昂然而强健,孤身步入地狱的大门。

 

将Bucky送入冷冻舱之后,Steve开始在夜晚频繁做梦。

梦到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缘的鹿 。

山巅呼啸的风声里,它孤身而立,眼前是黑压压的追猎者,背后是蓝到发白的天空。

在梦中,他凭空穿过重重叠叠的漆黑枪口,走到鹿的面前。

鹿没有声响,就这样看着他。眼睛很大,睫毛很长。

那是一双食草动物的眼睛。殉道者的眼睛。受难者的眼睛。

沉静,温顺, 惯于忍耐,谙于承受。

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它残损的美丽犄角。

鹿略略偏头,粗糙的舌头舔舐起他的手掌。

 

他从梦中醒来,总是忍不住抬起手,在黑暗中察看,觉得掌心分明还残留着它温热的吐息。

 

 

而现在,这头鹿就在他的身边,眨着眼,犄角上浮动着金色的阳光,说着毫无营养的愚蠢笑话。

没有倒毙在枪口之下,也没有陨落于风声之中。

Steve真心感谢T'Challa ,也感谢这个美丽的国度。

或许,他确实该送陛下一个毛线团。

……一盒猫罐头也可以?

 

Steve的肩膀忽然被什么硬梆梆的东西拍了一下。

转头看去,Bucky正歪着脑袋,朝他晃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小木梳,梳柄上缠着发圈。

Steve领悟得很快,立刻看向Bucky披散的棕色长发,做个手势:

「扎起来?」

Bucky满意地点点头,将梳子和发圈递给Steve,背过身去。

……跟着,往后一倒,毫不客气地撞上美国队长36D的大胸。

Steve猝不及防,给冬日战士坚毅的脊梁撞得闷哼一声。

「Bucky!」

始作俑者毫无愧色,大大咧咧地靠在他身上。

「这样舒服。快梳。」

 

Steve无可奈何,低下头,一下一下地梳通那头乱糟糟的棕发,不时捡去里面夹杂的草叶。

「头发又长长了呢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要不要剪?」

「你刮胡子我就剪。」

「那还是算了吧。」

「嗤。」

 

怀里的人像一只被撸毛撸舒服了的猫,懒洋洋地闭起眼睛。

 

 

Bucky知道Steve在想什么。

 

死而复生后,行走人世的每一日,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压在自己灵魂上的沉沉重量。

那是彻骨的疲惫,唯有死亡方可治愈的疲惫。

但他不会这么做。

他知道Steve可以为了他而直面死亡,就像知道他可以为了Steve而直面活着。

  

他本以为这就是他余下的人生。

永远如此。永远被围猎。永远在流浪。

永远孤身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,日月升沉,浮云聚散,风与雪永无止境地周旋。

 

体质不佳的旅行者第一次站在草原上时,往往会产生一种古怪的眩晕:界限的逐渐消失使他们无措而茫然。

身为注射血清的超级战士,Bucky没有体质的忧虑,在面对Wakanda广邈的草原时,却仍然产生了这样的眩晕。

展开在他眼前的,是他从未期待过的广阔与包容。

他终于感觉到,他与这个世间的界限正逐渐消失。

 

Bucky苏醒后的短暂时日,大多是在这座山的山顶度过的。

山顶有块大石,光润可爱,平滑无苔,下方可以看见整片草原,很适合罹患痔疮的秃顶哲学家们坐在上面,思考「我是谁?」「我从哪里来?」「我到哪里去?」这种人类的永恒命题。

而Bucky坐在上面时,思考的人类命题更为永恒:

「今天中午吃啥?」

 

从山顶下望,Wakanda这样广大壮阔的自然之美,是Bucky从未有过的体验。

他儿时生长于城市,青年则驱驰于烟尘蔽日的战场,后来更在九头蛇的操纵之下,长年潜行于血泊与暗夜之间。

他记得,自己年轻时便听到过工业割裂了人类与自然的慨叹。而今,现代的这些年轻孩子,比他们当年做得更为不堪。

他们大多已经忘掉水可以洗濯,火可以冶炼,大地是每个人的母亲。*

他们只能听到一个寂静的春天。

 

而这里,Wakanda,全然没有工业社会那种充斥着白噪音的死寂。

天与地,风与海,雨水与阳光,峡谷与飞鹰,草原与马群 ,云朵与山脉。

万物生长且歌唱。

溪流中有鹿,山顶上有豹,云层下有鹰,这些动物正在风中制造出一种高而遥远的声音。

那是一种沐浴在阳光中的生命的喜悦,拥有令闻者落泪的力量。

他久未与闻的,生命的喜悦。

 

他坐下来,闭上眼睛,重新倾听这个世界。

风自天地之外吹来,鼓荡起他的衣袍。

 

也不全然是歌唱。他知道。

wakanda孩子们向他讲述过,这片大陆上周而复始的水与火,生与死。

 

水,构成这片灼热大陆上所有生命的血液。

秘湖,暗河,龙息洞,沙漠中的雾,转瞬即逝的流水,扶摇而生的风暴,骤然降临又骤然消失的狂乱的雨……

鹿群跃过水天相接之处,水珠和阳光闪烁在它们的犄角之间。

长颈鹿为争夺小溪流过的领地而决斗,用脖子愤怒地互相殴打。

红嘴奎利亚雀,这颗星球上数量最多的鸟类,逐雨而生。

当这一场降水带来的丰沃转瞬逝去,千万鸟群就会同时展开翅膀,翼影遮天蔽日,发出清越的鸣叫,出发去寻找另一场大雨。

 

他听孩子们夸张地描述邻国最近的一场旱灾,闭上眼睛,似乎就可以看见,灰白的天穹之下,地平线上有一列黑色的巨大剪影,缓缓前行,如同移动的山脉。

那是遭遇旱灾的象群,迈着沉重的脚步,离开故土,穿越烟尘漫天的平原,去寻找水与草。

还有野火。

盛大的火焰,像某种奇异的艳丽花朵,从虚空里忽然生长出来,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席卷草原。所到之处,尽为灰烬。寄身草丛的渺小昆虫,惊惶逃窜,被伺机而动的大胆鸟群在火中捕食。

但孩子们告诉Bucky,它也是这片大陆再生系统中必不可少的一环。

火摧毁一切,也焚尽旧有,带来新生。

 

草不谢荣于春风,木不怨落于秋天。

我曾是一匹狼,现在则是一头熊。我想扎根下来,在身为风之后,成为大地。*(4)

Bucky睁开眼睛。

他的面前,天地空旷,叠嶂西驰,万马回旋,众山欲东。

长风拂羽而过,世界等待着他。

他终于再度置身于这个世界之上,观看万物。

 

 

「扎好了。」

头顶传来Steve的声音。

Bucky揉着眼睛,坐起身来。

远处,巨大的云朵正缓缓掩过山脉上空 ,天穹传来清越的鸟鸣。

歇而复起的大风,刮起阳光成片,那是太阳的尾羽,柔软而明亮,四处飘落,拂了一身还满。

犀牛三三两两,在草原上缓缓行走,如同一朵朵巨硕的白蘑菇。

 

Steve跟着他久久凝望的目光看过去。

「很酷吧?那是边境部落豢养的战犀。」

想了想,又严肃地补充。

「……不可以吃。」

「哦。」

Bucky失落地转开了脸,眼睛看向更远的天际。

 

Steve看着他脑后一颤一颤的小啾啾 ,忍不住要笑。

他刚要开口安慰,却见Bucky猛地坐正。

「嘘!」

他回身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「日落开始了。」

Steve抬起头。

 

世界最美的日落,开始于一个呼吸弗及的瞬间。

光。

远古神灵从世界之外投来的目光,俯瞰天地,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威严,浩荡而来。

天地明亮如熔炉,沸腾的赤色云海撕开一道裂口,千钧铁水倾泻而出!

金属在奔涌,火也在流动。

众河燃烧,群山浴火 ,一尾巨大的凤凰在火焰中高鸣,展开双翅,羽翼遮覆整个天地。

 

这种红色太过明亮而耀目,以至于Steve和Bucky都短暂地闭上了眼睛,似乎听见身边的一切,草原 、山河、奔马、飞鸟 ……都轰鸣着,燃烧起来。

此世的万物仿佛都会在下一刻熔化殆尽,奔涌进那金红色的潮水里。

然而睁开眼睛,它们分明又仍旧站立在那里,洁净发光,焚去了所有的污垢,即将全新而完整地——

 

站立在又一个朝阳之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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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. 1943年,圣埃克絮佩里流亡纽约期间,《小王子》在美国第一次出版。次年,于执行空军任务时失踪。

  2. 上帝命亚伯拉罕祭献他最爱的独子以撒,亚伯拉罕从命,只带着以撒登上圣山。以撒问其父:“请看,火与柴都有了,但燔祭的羊羔在哪里呢?”亚伯拉罕回答:“我儿,神必自己预备作燔祭的羊羔。”

  3. 《自深深处》。

  4. 《在西伯利亚森林中》,西尔门·泰松隐居贝加尔湖畔期间所写日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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